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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接过汪岭递来的手帕,擤了把鼻涕,蒙着水雾的美眸转了转,这才发现屋中一开始的人不知何时消失了,“大师兄呢?”

“咦,方才还在呢,估计是回他院中修批申贴了吧!”

钟白顿了下,修批申贴……

飞云峰每半年对外开放一月,有不少贵胄世家的子弟慕名而来递交申贴,请求在山上学艺进修。沈煜川便在此次的申贴行列之中。

也是在这时,她用身体胁迫大师兄,令大师兄对她松了口,批准了沈煜川的申贴……

哽咽声戛然而止,方才还哭哭啼啼的姑娘神情骤变,在屋中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夺门而出,直奔山腰而去。

这辈子,绝不能放那龟孙上山!

窗明透亮,檀木沉香缠绕。

男人沉坐窗前,墨发尽束,倾泻于青袍之上,剑眉长扬,一双凤眸生的高挑矜贵,出尘绝俗的脸将日光都衬托得黯淡了几分。

好一朵高岭之花,可惜下一秒就被拱了。

“不可——”

钟白像车轱辘一样滚了过来,一把夺下了他手中申贴。

嗯!真的是滚。

她见那印章将将要落下,惊慌之下乱了步子,不小心被门前台阶一绊,圆滚滚地直撞了上来。

凭赵既怀的身手,自然是能轻易躲开的,更何况他心中有气,当下也恨不得叫她摔一摔。可到底还是心疼她得紧,不忍看她磕伤。

最后只能咬着牙,长臂一拉,整个人垫在了钟白身前。

“钟白……”赵既怀摔在地上,咬牙切齿。

钟白龇牙咧嘴地撑起脑袋,“欸,大师兄…”

“你这是做什么!”

“大师兄,绝不能放沈煜川上山入派!”她高举起手中申贴,在赵既怀震惊的神情来不及阻拦时,将其撕了个粉碎。

“……”那人抚着额头,语气中翻腾着愠怒,“你且看看那上面写的是什么。”

还能有什么,不就是些冠冕堂皇的话术

“咦,南斗寺方丈…新寺开业剪彩……不是沈煜川的申贴啊,哈哈……”

钟白讪笑一声,心虚地咽了口口水,“我,我回头拿胶水给它粘回去……”

“你还要在我身上坐多久?”

她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还横腰跨在那人身上,连忙爬了起来,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角,脸上隐隐透着绯红。

少女微羞的神情落在赵既怀眼里,俨然就变了个味。

赵既怀从地上站了起来,明明都是摔落在地,这男人起身时,却从容优雅,丝毫不见有一丝狼狈。

他从堆砌的书文拜贴之下抽出了一封书贴,这书贴以金箔作封,银豪落笔,一见便知写信之人身份不凡。

“你就这么喜欢沈煜川?”

“不,不是——”

才经历了九死一生回来,莫说喜欢,她现在只愿手起刀落,亲手杀了那狗男人……

男人抿着嘴角,眼角低垂,自嘲一般道,“今日你以死相逼,师兄也想通了。你若是真心喜欢他,我未尝不会……”

落魄的神情落入她的眸底,宛若一道道冰刀寒刃。

大师兄是飞云峰千年难遇的旷世奇才,不过二十,便跻身邵地修行之最,天生资质秉然,是飞云峰公认的上元时代以来,最有可能得道成仙之人。上一世,却因她的任性胡闹折去了一身傲骨,身死他手。

想到这,钟白红了眼眶,上前两步,轻轻拉住了大师兄的手。

他的手宽大温热,指关节处长了不少硬茧,摸起来粗砺坚硬。

“我不喜欢他,真的不喜欢了……”

那人显然有些意外,手臂一顿,但仍别着脸,不愿看她。

“之前,是我年轻不懂事,昨夜昏迷之后,我想清了许多事情……”

说着,她的脑袋有些失落地低了下来,头顶的乌黑发髻有些凌乱,只靠白玉簪子歪歪扭扭地盘着。

“大师兄,我做了个梦,梦见大家都被我害死了……”

“傻。”

正伤感时,脑袋被人一敲,“你这梦做得实在荒谬,就凭你这脑子,能害死大家?”

“大师兄讨厌!”钟白气极,挥开那人手臂,却被他顺势转了个身,从背后贴近。

只觉得头顶一松,那白玉簪子被人抽出,青丝骤泻。

那握着簪子的人气息微敛,深邃的眼眸显得更加漆黑了不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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