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混沌间,透过草丛看到了一个白袍黑发的男人走来。他是修道之人,初走近便察觉到了细微的气息。

他拨开草丛,将襁褓里的婴儿抱了出来,四下张望一番未寻得父母。

他细微叹了一口气,指尖点了点小婴儿的鼻子,“你生得又白又嫩,以后就叫你小白吧。我呢,唤柳霁,往后就是你的师傅了。”

飞云峰上的日子过得飞快,都是些无拘无束的快乐日子。山上的师兄们知道她的身世,都宠着她让着她,带她上山掏鸟、下河抓鱼,捅了天大的篓子都有大师兄顶着。

大师兄……

莹白之中,一抹修长身影步来,他弯下腰俯在她的床头,一声一声低哄着,“小白为何三日都不来寻大师兄啦?不,算上下山前一日,这便有四日了。”

“那王师妹与我家是世交,这几日来,只是来问家中之事。”

“但我也没有理她。”赵既怀耐心地一点一点抽出那人的胳膊,将那莹白的小手揣在掌心,“大师兄可是始终记着小白先前提到的,要为我负责之事呢。”

这人何其温柔、何其会撩动人心。

饶是在梦中,她的心也难以自欺地跳动了几下。

千年陈酿的威力果然大。

她的脑海一片混乱,一会是大师兄,一会是第一世的男人。

她正要走向一人,另一人就会出来,声色戚戚地质问她为何放弃自己。

痛苦的来回使得她的脑海几乎要炸裂。

混沌之中,像有一阵清冽注入了她的脑海,引领她走出了两片梦境,她的思绪也缓缓地沉静了下来。

……

醒时,枕头被泪水晕开了一大块。

雀熙睁开湿润的眼眶,清明的视线落在床边闲闲沏茶的男人身上。

“太虚老儿?”

“哟,醒了。”太虚瞥她一眼,仍旧不急不慢地沏自己的茶,并没有要来扶她起来的意思。

雀熙撑着床沿坐了起来,她的脑袋还有点发胀。

“我这是,睡几天了?”

“啧,醒了就不记事了。”太虚摇了摇头,笑得有点深意,“你睡了三天,若不是那清灵草,你还要睡个七八日呢!”

“清灵草?”雀熙的脑袋有点没跟上,她缓慢地坐了起来,“那不是噬魂兽看守的东西?”

太虚举起滚烫的茶杯,轻晃了晃,慢条斯理:“不错。”

雀熙看向太虚的目光变了下,她鼻头一酸:“没想到,你居然会为了我去——”

“嗤。”太虚抿唇笑起,“小雀儿不会以为,是我去给你摘的吧?”

“咦?”

太虚乐了:“你那小情郎可是为了你,遭了噬魂兽两掌,这会内丹破碎,危在旦夕呢!”

“小情郎……”雀熙顿了下,瞳孔骤缩。

“你是说,大师兄?!”

外头正是暮时,夕阳烈红,云彩旖旎。

脚下的仙云凉丝丝的,冰凉的触感从脚心爬上四肢,雀熙混沌的脑袋在清风的拍打下,逐渐清明。

那噬魂兽不是待在仙界极西的西山涧么?

寻常仙人腾云驾雾过去一个来回也需要个四五天,惜槐怎么在受了伤的情况下,还能在三天内回来?

眼前便到了惜槐居住附近的泊湖,雀熙着急的脚步却缓缓停了下来。

稍稍冷静了一下,她很快想出了这事的端倪。

往日她喝醉了太虚去领人,次次都是把自己丢回屋子就拍拍手走人了。

哪次主动留下关心她了?

雀熙的面色变得难看……

令她感到气恼的,不是太虚伙同惜槐诓骗她。

而是她在听到惜槐受伤的消息时,那一瞬时被吊起的心、和未加思索就冲了出来的反应。

雀熙垂了眼,凝视着自己打着赤的脚。

云层凉丝丝的,一寸一寸地刺激着她的心绪,那些被她一早压进了最低处的情愫也开始翻涌。

正在这时,身后传来一声温朗笑声。

“你来了。”

惜槐从湖泊之后的小道走出。

仍旧是一袭月白坠紫的飘逸长袍,丰神俊朗,玉面清风。

雀熙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因为担心他才来的。

她微抿起唇角,目色落在惜槐身后的密林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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