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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着想着,又想到了现在是工作时间,于是思绪绕回到了医疗。

目前来看,简清不算传统意义上的好人,但她是一个好医生,于医德、医术无亏。

她不记得24床的赵老太太,在原书中是否有戏份,是否会对简清造成影响。

但以她的经验推断,病人在医院自.杀,主管医生若没有提前察觉,大概率会被家属闹到医务科,或是直接告上法庭。

哪怕医生无任何医疗过错,出于人道主义,医院还是会选择赔偿道歉,息事宁人。

万一赵老师真选择了轻生,一直陪护照顾的周老师也许不会闹事,但赵老师的家属就不一定了。

没有家属陪护的重疾病人,往往是医患纠纷的高危因素,这类重疾病人一旦在医院身亡,那些素未谋面的家属说不准会齐齐出现在病区,拍桌子、吼嗓子、揪着医生的领子讨要说法。

现实世界里,有些时候,有些医院的医生是不敢收治这类病人的。

简清收治这类病人,其实承担了极大的风险。

鹿饮溪不清楚自己这样做算不算干扰剧情走向,但于情于理,都做不到坐视不管。

这个虚拟世界太真实,那些病人都是活生生的人,不是围绕着主角转的工具人,在不曾被作者描述的角落里,她们也会展现自己的喜怒哀乐、人生轨迹。

哪怕不是为了简清,只是为了一个生病的老人家,她也要出手干预。

鹿饮溪重新凑到简清身边,开口问:“简医生,你会和周老师说这件事吗?”

“会。”

“赵老师让我别告诉周老师,她怕周老师难过。”

“不能不说,她是陪护人员,要告知她24小时不间断陪护。”

若未履行告知义务,医生要承担一定责任。

“我知道。”鹿饮溪低声叹气,“我只是在想,赵老师不想让周老师难过,但周老师肯定要知道,知道了肯定会难过,说不定她也不想让赵老师知道她难过,就假装不知道不难过,我代入想一想,就觉得好心塞。”

简清被她绕得有点晕,也不理解有什么好心塞,冷淡道:“那就不要代入想。”

鹿饮溪噎了一下,正要反驳有些共情是难以控制,转念想到,简清或许早已经免疫这些了。

医务工作者,刚踏入临床那会儿心肠最软,满怀热忱,想救死扶伤,想善待每一个病患,尚未经历无端的质疑与谩骂,尚未遭受伤害、背叛、农夫与蛇,还会为患者落泪,为世间的悲苦落泪。

等到后来,见惯人情冷暖,磨灭了天真,一颗心千锤百炼,学会了防备、保持距离、克制情绪、不去共情,就成了他人眼中严肃冷漠的“白大褂”。

不知当年的简清,踏入临床时是怎样一副光景?会不会为患者红了眼眶?

鹿饮溪想象不出来这个冰块红了眼眶是什么模样,她看起来冷情又内敛。

但还是继续将话题接了下去:“哎,你刚下临床的时候哭过吗?”

简清在电脑上敲敲打打,抽空瞥了眼鹿饮溪:“哭?你以为我是你。”

哼,又被这人冷冰冰嘲讽了。

鹿饮溪转开头,陷入了沉默

但确实被说中了,她刚见习那会儿,听到家属哭凄厉的哭嚎,会忍不住跟着一块红了眼眶。

她的共情能力太强,能够轻易代入到各种情绪。

是优点,有时也是缺点。

她仰头望向办公室墙壁上嵌着的一条红色标语——

【有时,去治愈;常常,是帮助;总是,在安慰。】

这是肿瘤科最真实的写照。

肿瘤领域,医生的成就感从不来自救死扶伤的治愈,而是延长每一个癌症患者的寿命,缓解每一个患者的痛苦。

她也曾满怀热忱,投身此中,后来,梦想被现实砸得一地破碎,所有理想抱负都成了奢望。

她落荒而逃。

简清话少,不喜闲聊,和鹿饮溪聊天,却会比平常耐心一些,见鹿饮溪缩在角落自闭了,以为这小孩被嘲讽不开心了,认真解释说:“临床上需要头脑冷静、判断专业,不能情绪化,会影响到诊疗工作。”说到此处,微微摇头,“魏明明的心也太软,有病人走了,还会躲着我哭。”

鹿饮溪从沉默中抽开身,人身攻击简清:“可能是怕你骂人,你这么凶。”

简清微微挑眉:“我凶?”

鹿饮溪点头:“很凶。”

其实不算凶,只是偶尔有些坏心眼,会戏弄人,会嘲讽人,沉默不语时还有一丝阴郁,小孩看见她就怕得嚎啕大哭,从外表来看,绝非良善之辈。

不愧是拿反派剧本的人。

简清没理会小屁孩幼稚的人身攻击,站起来找出一叠资料丢给鹿饮溪:“等我回来提问。”说完打算去护士站,找护士长交代一声,特别留意病人的情况。

鹿饮溪喔了一声,听话地低头看资料。

简清转身离开时,低头摸了摸口袋,捞出几颗奶糖。

想起先前自己冷冰冰的放话——

“你是三岁小孩,需要我拿糖哄你,时刻关注你?”

简清看了看奶糖,又看了看专心致志背资料的鹿饮溪,趁她没注意,把奶糖偷偷塞进她白大褂口袋里,然后若无其事般转身离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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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她红了眼眶你就要被摁住亲了~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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