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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女人

你的心腹,你的肌肤,你的衣服。

一生,一代,一夜情。

2010年1月13日

到了公司也全无心思开工,所幸小长假刚结束,没几个人能在工作状态。狄双羽昏昏噩噩混过一上午,才想睡会儿,关允来条短信:落地。跟着又有一条:你好些没有?狄双羽心里有气不想回复,隔了几分钟又忍不住拿起手机,这工夫被总监叫去说项目,回来就忘了这事。关允也再没短信发来。直到下午5点多,他qq忽然上线,发消息让她下班回家吃些药早点睡觉。

狄双羽想如果能睡得着我还用等到下班吗,早溜回去补眠了。不想打击他难得的温存表现,只把qq状态切换成离开,没多加理会,继续翻手机通讯录找人安排节目。她就没想回家,睡不着又静不下心写稿,一人待着又得把自己逼进崩溃循环。

这些年心烦意乱时净往吴云葭那跑,陪小云云玩,孩子高兴她也高兴。可这会儿小云云陪不了她,元旦前几天就被她妈带回老家走亲戚去了,要到春节前才能回来,葭子父母去世得早,但与近亲长辈来往还算密切,每年都要抽时间回去走动下。水月把年假休到东南亚去了,还e过来她和人妖跳舞的照片,估计还会有个把礼拜行程。小t也有自己家人朋友,易小峰来那几天已经霸占去他的假期了……一一数下来,诺大一座城,找不到一个能陪自己喝酒说话的人。狄双羽想,可能她真是太寂寞了吧,才会爱上关允。

正陷于自我否定的伤感中,手机来电提示出容昱的名字,狄双羽几乎是狂喜的。虽然他不会有闲心陪她喝酒,却是个常把她拎去凑饭局的人。刚才也不是没翻到他,手机里一共就那么几个号码,但只看一眼就过了。容昱之流,只可以他主动骚扰别人,别人不可以没事找他的。狄双羽习惯做宾,也不计较他过于自我的个性,今天更可说是乐意的,接电话叫人的声音都充满了期待,“容总?”约我约我!

“嗯。”他应一下就了没声音,不知突然又忙起什么来。

狄双羽只好小心追问:“什么事?”

“稍等。”他不知跟谁说了几句话,然后也没道个歉,就和平常一样单刀直入地对她说,“出来打球?”

她猜中了前头,却没猜中这生僻的节目——“打什么球?”

“羽毛球。什么时间下班?”

“倒是快了……”

“好,等我几分钟。”

“等下等下。”狄双羽迭声唤住他,否则这人电话说挂就挂,证实还在通话中她才说,“这么晚了打什么羽毛球啊?”她看看脚上的雪地靴,走路都显笨重,一跑起来还不得跟小象撒欢儿似的,实在不适合运动。要是台球还可以应付,可容昱够呛肯参与这项枯燥运动。

她的意思是穿着不方便,他却惯性以为拒绝,颇不满意地问:“你还有别的安排吗?”

在某人出差的当天,容昱的意思再明白不过:关允又不在家,你回去也是闲着一个人。事实是这么个事实,可他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有逻辑吗?尤其在她心理受挫正失落的当口,这话听起来简直就是落井下石给她难堪。没有关允,她的世界还一片空白了不成?容昱是有口无心的典型,狄双羽不吝迁怒于他,“肯定不是只有你可以安排啊!”

他却抢先她万分之一秒咆哮,“这个路口要出去!你走几遍了还不记得!你说什么?”恢复与她对话时余怒犹在,听起来像质问。

狄双羽吼完也心虚了,明知道容昱没恶意,她还是不大擅长蛮不讲理这项业务。咬咬后槽牙,勉强挤出了断断续续的笑声,“容总,我这几天不方便运动。”

容昱问:“为什么?”

狄双羽哑口无言,就不懂他咋问得出这么没常识的问题!

他猜测道:“生病了?”想了想又说,“你看吧,你就是总不运动,体质不好就容易感冒。”

“我什么时候说我感冒了……”他这自说自话的毛病应该属于中枢神经发育有障碍吧,老把自己假想的情节统统当成现实。

容昱主观把这话理解为应约,“那准备下楼吧,我很快到。”

狄双羽心里闪过个念头,试探地问:“您有什么事吗容总?”或者不是打球这么简单,他想和自己谈谈关允吗?听关允说他们最近闹得有些天寒地冻地意思,狄双羽心想,冬天过了一开化,不就天崩地裂了吗?

容昱沉默了下,忽然笑道:“你还真病得不轻,才说了是打羽毛球。”

这玩笑实在不适时宜,狄双羽连捧场的笑也做不出,“哪有人晚上运动的?”

“运动累了洗个澡,睡一觉,多舒服。”

“晚上运动过量心跳加快会失眠的。”

“别找借口了。”他耐心濒临极限,“我被你气到才会失眠,真会狡辩。”

好吧,她狡辩……狄双羽无语地盯着手机,很多时候她都觉着,容昱这货是真挺让人头疼的。个人工作能力明明无可厚非,偏会被别人评价处事风格操蛋,像这次呢,本来好好一个约会,吵吵闹闹又变成她勒令作陪,想领他情都难。啥事都能做出负面效果,也够有才的。

容昱纵是性情古怪,狄双羽也承认自己脾气没多好,葭子形容她是“牵着不走,打着倒退”。上中学的时候比较明显,狄双羽自我检讨是叛逆期心理因素所致,还有就是那些年神经敏感,有些小自卑,听不得别人呼来喝去命令自己做事,被侮辱的感觉。参加工作之后慢慢成熟懂事起来,没那么拗憋了。唯独与容昱气场不合,两句话说不到就会被他惹得犯倔。

他太盛气凌人,狄双羽起初和他都没法沟通,后来是看他对所有人一视同凌,心里才稍微平衡。而且跟他也惹不起的气,容老板根本没觉得有气到你,她这边气得要死,人家还莫名其妙的想,这人怎么突然爆掉了?狄双羽同他争习惯了,变得愈发宽宏大量。

有人说踏入社会就如杂石入海,管你棱角多锐,风吹水蚀久了总会圆滑起来。而狄双羽觉得自己遇到的容昱简直就是一套组合锉,不到一年就把她连削连磨治理成弹力球了。

才绊了个气势汹汹的嘴架,等见到容昱时已忘得一干二净,一脸灿笑,“怎么突然想起要找我打球?”

难得容昱也笑眯眯的,“找不着别人。”

狄双羽笑脸顿僵。

他大笑,“我人缘有那么差吗?”独自坐在后座舒展了四肢,悠哉地说,“是猜你肯定闲着。”

狄双羽忍无可忍,“我凭什么就闲着啊!”

“好好好,”他惹够了,抿起微笑以示风度,“谢谢你陪我打球哦双羽。”

新来的小司机没有旭华那么司空见惯,不时偷瞄这个顶撞他老板的姑娘,好奇表露无遗。

狄双羽回头看看容昱,“您就穿这套装备打球?”

“衣服在后备箱,”他说,“总不能穿运动服上班。”

“对啊。”狄双羽举起衣袖给他看,“所以你看我这身儿,怎么打球?”

他欣赏一番,评价道:“你这身也就相当于运动服了。”

相比他那身正装,狄双羽无话可说。

容昱噗哧发笑,“都上了车了还在抵抗。”向后倚在靠背上活动肩颈,漫不经心道,“非得和我拧着。”

狄双羽听见他转动颈椎时的轻微脆响,正想说什么,就听他嘟囔了一句话。没听清内容,问他重复,先生半眯着眼不看她,也没有回答的意思。猜想不是好话,她放弃追问,开启自己的话题,“您都忙一天了,还非得出来打球。”

他半真半假地,“我说是怕你无聊你又不愿听。”

她只好笑纳,“是受宠若惊。”

这一巴掌显然拍中了马屁,容老板龙心大悦,也开始学会体恤他人,“你累了吗?”

狄双羽实话实说,“是看你挺倦的,我累的话就不出来了。”

“你看你,明明想来还推来推去,多不坦率。”

“我这叫客气。”

“跟我有什么好客气?”他是真有疑问,完全不明白她的思维,“你自己也说,我现在又不是你老板。”

狄双羽茫然侧过了脸,这个问题她也问过自己,没得出合理答案。没有雇佣关系,两人仍有见面往来,说是朋友,又做不到那么轻松和谐。就因为什么都不是,她不知该如何定位自己和他的关系,便拿捏不准该用哪种态度面对他恰当,总要绷着根弦儿与他相处。至于容昱待她,绝对谈不上亲近,也不疏远,中间或有些微妙变化却不明显,基本上是一如继往的淡淡的恶劣。对于这种恶劣,她只是嘴上顶撞,心下并不当真恼火,否则也不会次次妥协。

容昱也问:“你有必须顺从我的理由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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