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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为的定义

愚蠢的人总是想要拿走别人最重要的东西,然后观察对方的反应以寻求认同感。

2010年1月30日

“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人。”

狄双羽得承认,戚忻的评语很准确。她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,但也一直都不太懂宽容为何物,也未体会过得饶人处且饶人的益处。独独在面对关允时,能够一忍再忍,就好像,全天下都欠她的,她却要还着他一人的债。

那天晚上几番翻覆终按捺不住,狄双羽问:“真会不在北京了?”

关允没吭声。狄双羽知道他没睡着——他喝过酒之后反而更难入睡。就在她以为他是以装睡代替回答时,他忽然转过身来,黑暗中沉默面对她半晌,伸出手覆在她的发上,“别多想。”声音哑得像唱慢版情歌,“现在交通多便利啊。再说宝宝不是还在吗?”

这话虽不中听,但却很有可信度。关宝宝一天在北京,关允这个做父亲的就一天跟北京脱不了关系。那么,同在北京的她狄双羽,也就不会被完全的抛弃。

也真亏他想了半天,说出这么伤人的话。

狄双羽一夜无眠,第二天难得比关允起床还晚,迷糊着睁眼已寻不着枕边人,赤脚下床步出卧房。小客厅充斥着淡淡甜果香气,关允倚在沙发上看拳击比赛,姿态闲适,全看不出宿醉的难过。面前小几上一杯不知名热饮雾气飘绕,初步观察是橙汁,香气大致源于此。

关允没听见脚步声,却望见斜投在地面上的长影,回过头看她一副梦游状,不由发笑,“饿醒了?”

肠胃被满屋甜味和他的这句话惊扰,诚实地应了一声,狄双羽揉揉眼,蹭过去偎了他身边扮猫咪撒娇,“求喂食。”

他噗哧直乐,弯腰拎了一篮子零食放到茶几上,“还挺重。”细看才发现有瓶白葡萄酒在篮子里,“你买的?”年货吗?

“开发商给的。”她可没有吃零嘴儿的爱好。拎出酒瓶干呕一声,放到旁边做摆设。手伸进的礼品篮里寻食,一包包尽是外国字,看不出名堂。

关允则对那瓶酒比较感兴趣,单手抓过来认真查看标签,对她的回答表示嫉妒,“哟,甲方还给你送礼,混得真可以。”一篮子半数是干果零食,却百分百的进口食物,价格亦不菲。

狄双羽不以为荣,“送礼的都是赚着的了。”拆开一包印着曲奇图片的口袋,拿出一片,谨慎地闻闻,先递给关允。

他接过去却不吃,端着自己那杯香甜热饮抿了一口,烫得微微吸气。

狄双羽也等不得他人试毒,几片曲奇大口嚼下去,糖份让各项感官恢复敏锐,肚子更饿,头更疼,且有莫名影像和记忆混乱交杂。“对了,向阳没摔坏吧?”

关允摇头,“胳膊腿没事儿,有问题的可能是胃,木头在医院陪了半宿,天亮才拔了点滴送回家。”

“这么严重。”进医院可是出她意料了,看来向公子抵抗的决心不小呢。

关允突然挑高一眉,“昨儿ktv帮忙扶向阳的,你朋友?”

狄双羽回忆着,“戚忻吗?”揉揉僵硬的后颈,“我弟的朋友,元旦时候就在他们家玩来着。”

关允漫应,咬了口饼干,碎渣掉在衣襟上,他屈指轻掸,忽而掀了嘴唇似笑非笑地望向狄双羽,“小子看我眼神怪怪的。”

咀嚼的动作僵住,狄双羽如实道:“您这眼神比较怪。”

他轻瞥一下即收回视线,笃定地说:“对你有企图。”

对她有企图的是小峰,不过这话没法说出来,狄双羽也懒得多做解释,“嘁”了一声道:“还当什么稀奇事儿。”

关允撇嘴,“啧啧,万人迷□女作家老牛吃嫩草。”

狄双羽提醒他,“你这么说话很容易病句的。”

“呵,你别找病就是。真快啊,才过完元旦,又要到春节了。”他说着,起身翻翻书架上的台历,“你们放几天假?”

“正常7天吧。几号过年?”

“13号除夕……还有十天了,订票了吗?”

虽然易小峰前阵子也来过几次电话催她订票回家,但是狄双羽并没着手安排这项工作,一来是公司前两天才邮件公布正式放假日期,再来她也没想过回家过年。自从葭子离婚之后,这两年春节都是留在北京和她们娘儿俩过的。今年也没想过应该要有什么不同,可被关允这么一问,不回家过年似乎没那么理所当然了。“你订了吗?”

“有可能开车回去。”

“你一直都回家过年吗?”

“好几年没回去了。”快速看她一眼,视线又转回至日历上,“都是在北京过完年,初三初四过去住几天。”

狄双羽听懂了。没离婚之前,过年和老婆孩子在一起就行了。这之后的节假日,自然有那个他为之离婚的女人陪在身边。

真是自虐,没事问这个干什么。

挺好的阳光,被自己压一顶帽子遮住了。

吴云葭说她患得患失过头了,“不过是个记忆里的女人而已,关允都放下了,你还老提她。”狄双羽心说如果他真能放下就好了。

悬于颈间的戒指,钱夹里的照片,书架上的日记……关允是有意保存还是随意搁置,都说得通,都可是当成过去。只是知晓这些过去的狄双羽,感觉如同被告知吃下的饭里有苍蝇一样,吐不出,又不能坦然消化。或许作乱的不是胃,是心。

说起那枚戒指,不知是察觉出了狄双羽的敌意,还是只把那当成个单纯饰品搭配圆领开衫,关允其实并没戴过几次,大多时候都搁在家里,全职负责碍她的眼。开始他还记得跟袖扣一起收进盒子,但这男人没有整理首饰的习惯,袖扣摘下来逮哪放哪,那戒指没几天也跑到明面来了。茶几上,书桌上,洗手台上……狄双羽几次都想把它碰到池子里放水冲下去算了,结果也只是丢到地上撒撒闲气,这小玩意儿结实得很,揉不烂搓不碎,连钻也摔不掉一颗。

狄双羽是知道这牌子的,她公司楼下的商场里就有专柜,有同事在那买过结婚戒指,据说钻饰品是可以补差价更换新款的。翻出那叠购物小票,看着赵珂填写个人信息的的缭草笔迹,狄双羽想,这算不算偷呢?

不,是她不要的东西。

更换的过程异常顺利,反正目的在于消灭这碍眼的物件,狄双羽随便选了只挂坠,补齐差价,还赶上搞促销白得了条素金手链。在重填个人信息时出了个小插曲,售货员在电脑上输入旧产品编号却调不到出库记录,说需要打电话确认下。狄双羽做贼心虚,以为要打电话给赵珂确认,顿时脑袋里面乱作一团,她想像不到赵珂接了这通电话会是什么反应。

好在金店售货员要比餐厅服务员有时间观念,说稍等真就是稍等,一分钟电话挂断,跑过来先是赔理道歉,说店里电脑有问题,总部那边查到记录了,跟着就快速帮她开单出货。狄双羽签账单的时候手还有一点抖,那颗贵重的钻石吊坠完全压不住她狂跳的心。

好巧不巧,关允这时把电话打进来。

顾不得听店员过多的客套话,拿好东西离开柜台才接起电话。关允问下班没有,她直觉回答:“没下。”立刻又改口,“哦,下了,刚出来,在公司附近商场。”

“又shopping?”

“随便逛逛……腾时间。约了人吃饭,还没到点儿。”

“正说有个饭局,想问你过不过来。”

“不去了,这边一早约好的。”

“行吧,看来美女得趁早约。”

“可不是,到饭点儿了才喊人吃饭,这哪是约人啊,这叫提溜。我就是闲得在家上吊也不能接受被人提溜。”

“行,你有范儿,作家。哦对了。”

心脏一个猛蹿,狄双羽有些受不住,咳嗽着问:“干什么……”

他小声抱怨着,“你干什么~对着电话咳嗽吓我一跳。”

“你要说什么?”

“说,你吃完饭回来早的话,帮我到楼下洗衣店把西服取了,报我手机号就可以。”

“知道了……哎,哪家洗衣店?小区里的还是出来拐弯那家?”

“外头这家。你在买东西吗?接电话心不在焉的。”

“买个屁,没钱。”

“找那位让您等着的人报销啊。”

“我发现你挺闲的,要不要活动一下,来买个单什么的?”

“得,不打扰您购物了,回头弄错了尺寸再怪我。”

“我很专心,关总,您老交待的事我都记着了,早点吃完饭,去给您取衣服,对吧?”

非是她不打自招主动交待人在商场,而是怕关允听出电话里环境。收了线才想起来,这是金店又不是庙会,哪儿那么容易听出来。

总结而言,一个贼心理技术远比手上技术重要。像她这种心理素质的干不了大事,还没怎么着呢就阵脚大乱,一句话把好好一顿饭都给弄没了。

出商场大门冷风袭袭,吹在她因紧张和刺激而发烫的脸颊上很舒服,人也镇定下来。找个人吃饭吧,偷盗已经犯了,再不可打诳语。并且今天干的这事儿,也实在想跟吴云葭唠叨唠叨。

“云云她妈——”

“哎~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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