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回第18章 梅茜的东海之战(2)  张嘉佳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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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刹住脚步,看着那条狗。

就算隔着三米多远,还是能闻到这条狗子身上馊菜的味道,为了配合气味,他身上也盖着烂菜叶和塑料袋。

除了体形猥琐、皮毛黯淡,最致命的是,这条狗子嘴角不停往下淌着口水,年纪比牛头梗婆婆还大。

我和黑背以前想象过,如果老了会是什么样子,或许肥胖,或许虚弱,或许依旧爱玩,或许已经生了富贵病。

但如果你们去问全小区狗子,老了最不想变成什么样子。

大家都会回答你,最不想的,就是变成垃圾这个样子。

面前这只老狗的名字,叫垃圾。

垃圾是小区固定的流浪狗,比阿独的历史更悠久。垃圾和其他流浪狗不同的是,他拒绝接受流离失所的命运,固定住在小区门口。

垃圾恶名在外,小偷小摸不算,还传播过疾病。

就前几年,因为垃圾长期翻垃圾桶,翻完又不洗澡,毛都粘成硬邦邦的一层,得了皮肤病。得上之后垃圾更加有恃无恐,仗着人不敢靠近,到处乱窜。

可卡有次不小心踏到垃圾睡过的草窝,第二天也开始脱毛。

这样一传十,我们所有狗子有段时间都成为了瘌痢头,被隔壁小区狗子嘲笑了好多天。

保安接到投诉后,无奈地跟主人们解释说,要是赶走垃圾,恐怕老太太会不乐意。

当时小区前排一单元有位老太太,每天只要不下雨,就坐在门口等儿子回来。老太太神智有点不清楚了,一会说儿子在国外,一会说儿子在保密机关工作出不来。

邻居们大概知道她儿子在坐牢,只是老太太得了老年痴呆,总是忘记。

老太太清醒的时候,就自己颤颤巍巍去买米,交水电费,她回来会顺便带点碎骨头,拌着米饭给垃圾吃。

可是老太太慢慢连自己吃饭都忘记,垃圾还是得去翻垃圾桶。

但只要不下雨,垃圾就会陪在老太太脚边,老太太记起来就问他:“你饿不饿?”

垃圾就摇摇尾巴,把身子挪开一点。

他知道自己脏,怕老太太一摸,搞得老太太也生病。

老爹说这样也不是办法,就和可卡妈几个人一起出资出力准备给垃圾治病。垃圾见他们来抓,以为要赶他走,急得直叫。他牙齿露出来,黄不溜丢。

这件事就不了了之。

老太太每天会坐在一块空地上,从早上等到日落。

如果把时间全部放进等待,那么整个世界都是寂寞的。

老太太衣服整洁,白头发梳得很服帖,日复一日。她哪怕忘记吃饭,依旧会干干净净的,她大概唯一记住的就是,儿子回来的时候,不要让他发现妈妈吃过苦。

后来老太太经常睡着。风吹起她的白头发,像古老的情歌穿过一个年代,落在她额头。

老太太前不久已经去世了,保安还是没赶垃圾走。

保安解释说,垃圾年纪也大了,恐怕没几天了,没必要了吧。

有机会我一定要跟你们介绍一下我们小区的保安,他有张黑黑的小圆脸,老家河南,是个好人。

水珠停在垃圾眉间,垃圾动都没动。他太老了,时光大多都是用来打瞌睡。

可能是闻到我们来了,他下意识地往外又挪了一挪,我们几个也都是被主人呵斥过的,也往后退了一退。

我们之间的距离从三米变成四米。

可卡跟我嘀咕:“怎么是他呀,河豚大仙是不是搞错了?”

我心中还回想着牛头梗婆婆那段预言:“这位勇士,能抵抗一切恐惧,就像黑夜里一把火炬,有了他你们就会产生无穷的信心。”

可是我们看到垃圾就恐惧,他不分好歹,经常龇牙咧嘴。

我们毫无信心,他四腿颤抖,口水滴到地面。

如果我们的队伍带上他,想想就很没意思。

萨摩abc掉头就走:“扯呼扯呼,三缺一谁来?”

边牧跟着向后转:“带我带我。”

我清清嗓子:“垃圾,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冒险吗?”

不管他是不是勇士,我也突然想跟他说说话。

可卡也跟着问:“你愿意吗?”

垃圾抬起头:“你们是在跟我说话吗?”

我们小心翼翼带上垃圾回到喷泉,前后保持安全的距离。

河豚大仙浮在水面,小眼睛瞥着垃圾。

可卡大声说:“大仙,请你再确认一次,他就是我们需要的勇士?”

河豚大仙搞出很多水珠,一会儿呈一条直线,一会儿呈五角星,但是每一颗水珠都准确无误地打到了垃圾身上。

垃圾的毛油成一块,水珠打过去跟在荷叶上一样滚来滚去。

河豚大仙说:“验算了这么多遍,放心了吧。”

说完他沉了下去,我们的心也沉了下去,看来必须拜托垃圾。

黑背“扑通”一声跪下去:“垃圾老爷,我家主人日夜操劳,指望宝藏翻身,你大恩大德帮我们一把。”

说完他啪啪啪磕三个响头。

边牧也跪下去:“垃圾爷爷,我老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,我必须挣钱养她,可怜我一片孝心吧。”

泰迪大王和小弟互看一眼,小弟跪下连磕28个响头。

泰迪小弟:“我替我同胞几个哥哥一起求你了。”

萨摩abc也互看一眼,跑过去想把垃圾抬起来。

萨摩a:“别理他们这帮势利眼,我们先帮你按摩。”

还没跑到垃圾身边,萨摩abc就遭受毒气攻击,翻滚几圈吐了白沫。

垃圾没有说话,他年纪大了,反应也迟缓。

我和可卡面面相觑,感觉不妙。

莫非他还记得上次那件事?

7

垃圾因为缺乏家教,经常干出匪夷所思的事情。

上个月可卡妈带我和可卡做好美容,经过门口时看到垃圾和往常一样蹲着。

可卡妈由于心情好,主动打了个招呼:“老垃圾,你饿不饿?”

垃圾直勾勾看着可卡妈,突然就冲了过来。

我和可卡立刻挡到前面,结果垃圾不依不饶,直接从我们身上碾压过去。

我跟可卡还没来得及心疼新造型,发现垃圾扑在可卡妈身上,可卡妈已经倒地。

垃圾凝视着可卡妈,似乎在分辨什么,口水掉在她脸上。

就像开始时一样,垃圾又迅速退了回去,蹲在小区门口。

号啕大哭的可卡妈受不了,回家洗了三个小时澡,我和可卡也没能幸免,又大洗了一通。

黑背听说后,偷偷跑去找河豚大仙。

黑背说:“大仙大仙,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垃圾自己走,他老这样蹲在门口影响不好。”

河豚大仙瞥了瞥他:“我有没有跟你说过,我有个祖先是响尾蛇?”

黑背研究了会儿,说:“大仙你的身世来头真的很大。”

大仙满意地点点头,丢出一粒黑色的小水珠:“这是我祖传的毒液,什么丧心病狂的狗子,只要一舔,你叫他翻跟头他不敢打滚。”

黑背十分欣喜,伸出舌头就要验货,幸好我及时赶到,把毒液截了下来。

黑背跟我来到门口,远远看到垃圾还在蹲着。

这条老狗子也奇怪,老太太去世之后,下雨他就发疯,不下雨他就一动不动。

黑背把毒液小心地拌进罐头,我看到垃圾睁着浑浊的老眼睛,盯着一块空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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